成立12家儲能公司!江西首富,賭了把大的…
光伏產業網訊
發布日期:2025-12-15
核心提示:
對于贛鋒鋰業而言,未來能否徹底走出周期的陰影,不再取決于“家里有多少礦”,而在于能否在新的產業邏輯下,將沉重的資源轉化為流動的技術與服務,去抵御可能的驚濤駭浪。
江西省新余市,因豐富的鋰礦資源,被外界稱為“鋰都”。在新余高新技術開發區,龍騰路與南源路交口,坐落著贛鋒鋰業的總部大樓。與幾百里外喧鬧的礦區不同,這里常年保持著一種工業園區特有的“穩重”。
僅從表面上看,任誰也不會想到,在過去的18個月里,這家公司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周期風暴。
連同市值在內,從巔峰期的3200億元,跌落至如今的1058億元。李良彬,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“江西首富”,在2024年交出了上市以來首份年度虧損答卷。

正所謂“屋漏偏逢連夜雨”。自那之后,壞消息接踵而至,內幕交易、證監會罰款、大股東減持……
直到2025年秋天,風向才終于有了好轉。財報顯示,公司第三季度實現營收62.49億元,同比大幅增長44.1%;歸母凈利潤5.57億元,同比激增364.02%。
當3000億市值已成往事,真金白銀的業績,總算股東們帶來了一點兒驚喜。
可隨著業績回暖,一系列看似矛盾的資本動作,悄然展開。
千億鋰王“迷之操作”
2025年10月17日晚,贛鋒鋰業發布公告,出售旗下核心儲能平臺“深圳易儲”44.2361%的股權,回籠資金6.64億元;事隔一個月后,其又在短短三天之內,注冊了6家新能源子公司。
左手“賣子”,右手“生子”。眼花繚亂的操作背后,莫非是鋰業巨頭斷臂求生的應激反應?
不深究股權穿透,外界很難看懂贛鋒鋰業在儲能領域的真實意圖。
2024年5月,為消化上游龐大的鋰鹽產能,尋找第二增長曲線,贛鋒鋰業宣布成立“深圳易儲數智能源集團有限公司”(下稱深圳易儲)。
作為其轉型的核心抓手,深圳易儲的野心屬實不小。
截至目前,公司已在華東、華南、西北、華北及沿海地區規劃建設50余座電網側獨立儲能電站,全國已簽約項目32個,預計2027年實現裝機容量50GWh以上。深圳易儲董事長劉銳曾公開表示,2025年下半年的目標是,"簽約30GWh、開工20GWh、并網10GWh",劍指“世界一流獨立儲能運營商”。
具體來看,易儲能源正在全國范圍內布局一系列大型儲能項目:
山西繁峙400MW/1600MWh獨立共享儲能電站,總投資20億元,預計年收益達3億元;
常州電網側獨立儲能電站項目,規劃容量200MW/400MWh,總投資5億元;
天津武清200MW/400MWh獨立共享儲能電站,總投資約6.3億元;
此外,還有河北威縣、廣東和平縣、山西榆社縣等多個已啟動的獨立共享儲能電站項目,總投資額超過36億元。
所有人都以為,贛鋒鋰業的轉型已然走上正規。突如其來的公告,卻如同一盆冷水,澆了投資者一身。
正如前面所說,深圳易儲的控股權被轉讓給了一家名為萬鑫綠色能源(宿遷)合伙企業(有限合伙)(下稱萬鑫綠能)的企業。交易完成后,萬鑫綠能成為深圳易儲第一大股東,贛鋒鋰業則以40.0399%的持股比例退居第二。更為重要的是,深圳易儲將不再納入贛鋒鋰業合并報表范圍。
就在幾個月前,贛鋒鋰業在投資者關系活動中還信誓旦旦地表示,儲能市場發展勢頭良好,未來將以儲能為鋰電業務發力點,享受行業高增長福利。不僅要做電池,還要延伸至中游的儲能系統、儲能電站建設。
可眼下,豪言壯語未落,出讓儲能公司已成現實,如此巨大的言行落差,又該作何解釋?
翻開公司財報,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。
“斷臂”還是“引援”
從財務角度上看,深圳易儲正面臨較大的資金缺口。截至轉讓前,深圳易儲的資產負債率已攀升至55.49%。這個數字說高不高,但對正處在鋰價低谷、現金流承壓的贛鋒而言,終究是個沉重的負擔。
在此背景下,政策端的關鍵變量,進一步加劇了項目變現之難。
2025年初,“136號文”發布。緊隨其后,包括內蒙古、山東、山西、河北在內,多省先后出臺獨立儲能項目政策,核心指向同一問題,禁止項目開發權(俗稱“路條”)的買賣與轉讓。過去,行業內“拿項目、賣路條、賺快錢”的模式被徹底封死。重資產持有的儲能電站,如果不具備強大的低成本融資能力,很容易變成燙手山芋。
既然“投機”的通道關閉,且對持有者的資金實力要求極高,那么誰才是這塊資產最合適的歸宿?
接盤方“萬鑫綠能”,其身世呼之欲出。
該公司于9月提交注冊,從成立到接手深圳易儲,尚不足20天。翻開其股東名單,第一大股東為國開新能源股權投資基金(宿遷)合伙企業(有限合伙),是錫創投管理的宿遷政府引導基金,出資額比例達到98.4741%。第二大股東為宿遷能投合盈信息咨詢合伙企業(有限合伙),出資額比例為1.5009%,其股東為9個自然人。第三大股東為無錫新弦資本有限公司,是國開新能源股權投資基金(宿遷)合伙企業(有限合伙)的基金管理人無錫國聯新創私募投資基金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,出資額比例為0.025%。

換句話說,本次戰略投資人萬鑫綠能主要由宿遷政府引導基金出資。
到這里,一切似乎都解釋得通了。
這本就不是一次資產甩賣,而是精準的戰略引援。通過引入國資,贛鋒一次性回籠了6.64億元現金,不僅化解了并表層面的高負債風險,更借助國資的低成本融資優勢和政府資源,為那些受制于政策的項目,打通了合規性與資金的堵點。
贛鋒退了一步,讓出了控制權,由此換來了更廣闊生存空間。
而就在剝離深圳易儲股一個月后,贛鋒鋰業又有了新的行動。
企查查數據顯示,2025年11月25日至27日的三天內,深圳力獻、深圳鋒觀、深圳科安、深圳譯電、肥城智源、深圳閩圳智源聚儲等6家新公司密集成立。加上此前在云浮、佛山等地設立的主體,2025年以來,贛鋒通過深圳易儲成立的新公司已超過12家。
與過去動輒數十億投資的重資產項目不同,這批新公司的畫像簡單而清晰:注冊資本在500-1000萬元上下,業務范圍精準覆蓋“儲能技術服務”、“新能源技術研發”和“光伏設備制造”。
從大到小,化整為零。不難看出,贛鋒鋰業在儲能戰術上做了轉變,放棄“重資產持有”,轉向“輕資產卡位”。
全新的政策環境下,與其舉債持有電站承擔風險,不如利用技術授權、聯合運營、系統集成等,以輕資產模式切入。這些新成立的小微主體,如同血管一般,精準接入分布式光伏與工商儲市場,不僅規避了大型項目XX政策的壁壘,也為贛鋒上游龐大的鋰電池產能找到了新的宣泄口。
賭性與理性
回顧贛鋒鋰業的發展史,李良彬從不缺少在關鍵時刻敢于“押注”的魄力。
1998年,當國企江西鋰鹽廠陷入困境時,技術員出身的李良彬以個人負債100多萬元的代價,接手了瀕臨破產的金屬鋰車間。這本就是一場勝算渺茫的冒險。但是他贏了,不僅將贛鋒鋰業送上了行業龍頭的寶座,自己也在“江西首富”的位置上一待多年。
2021年至2022年,當碳酸鋰價格飆升至60萬元/噸時,贛鋒鋰業再次大舉擴張,斥資百億在全球掃貨,將阿根廷、馬里、澳大利亞等地多片的鋰礦收入囊中。只是這次沒那么幸運。周期無情,2024年,鋰價回落至7萬元/噸區間,這些高價資源瞬間變成了巨大的減值壓力,直接導致公司出現虧損,金額高達20.74億元。

生產基地、研發中心、鋰資源分布
連續18個月的業績承壓,讓李良彬有時間重新審視“規模”與“效益”的關系。
在2025年三季度財報中,雖說鋰價依然在低位徘徊,但贛鋒鋰業憑借“上游資源自供+中游電池制造”的一體化優勢,將生產成本壓低了15%-20%,最終實現了5.6億元的單季盈利。
如果說上述的一些列舉動都防守,那么關于固態電池的押注,則是進攻。
近期,贛鋒鋰電剛剛完成一筆10億元的C輪融資,由興業銀行南昌分行聯合興銀資產領投;今年9月公告的25億元增資仍在推進,合計金額35億元,將用于江西新余12GWh研究院、南昌10GWh基地及土耳其5GWh合資廠。其半固態電池已實現裝車,續航超1000公里;全固態電池進入中試,計劃2026年商用。
尾聲
李良彬曾在公開場合表示:“儲能是未來核心增長點。”時至今日,經歷過周期洗禮,這句話的意義或許有了改變:所謂增長點,不是比誰塊頭更大,而是要活得更久,看得更遠。
當風口過去,豬都會掉下來。只有鷹,才總能在技術和渠道的縫隙中,找到新的落腳點。
對于贛鋒鋰業而言,未來能否徹底走出周期的陰影,不再取決于“家里有多少礦”,而在于能否在新的產業邏輯下,將沉重的資源轉化為流動的技術與服務,去抵御可能的驚濤駭浪。




